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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小伙的摄影拼图表达

来源:IT经理世界 责编:文 陈婧 2013-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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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作品恰似达利重生。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超现实摄影,荒诞夸张,却让你忍不住“哇”地赞叹出来。你在墙上准备挂起帆船油画,海水顺着画框,浸没了你家的地板,映出你的倒影;你不小心翻倒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流淌在桌布上,不经意中却画出了一幅世界地图;你骑车远游,公路却突然像拉链一般从中间撕裂,冲向天空;当你游历一座岛屿,却突然发现沉寂在水底的是一条从古生物时代就存活到现在的庞然巨物——比整座岛屿还要庞大的一条鱼。
    想象给予我们超越物质现实进入另个世界的独特能力,也让我们在情感上寻找到共鸣。如果说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是古典艺术家们早已完成的任务,那么现代艺术家的使命便是挖掘未被探讨过的人类“心灵活动”。从古至今,写小说的、拍电影的、画画的,除了写实之外,无不都在构建一个虚幻的想象世界,摄影也是如此。
    在没有Photoshop的年代,超现实主义摄影家们,达利、曼·雷、马格利特或是霍尔斯曼,都在利用剪刀、浆糊、暗房作为主要技术手段,将影像堆砌、拼凑、改组,任意夸张变形,创造了一个介于现实和臆想、具体和抽象之间的艺术世界,仿佛为摄影加入了魔幻剂,把梦境的主观世界变成了客观而令人激动的形象。
    但自从Photoshop被发明之后,超现实的摄影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形成了非比寻常、更加具有实验性、煽动性的作品。这些作品探索了人类的潜意识,让人们相信艺术表达的能力借助新技术得到了拓展,也让人们知晓了如何利用新技术让“观念摄影”成为可能。而这也恰恰印证了艺术先知杜尚的那句话:所有人类眼睛都看不到的,那是思想的真实运动。
    尽管技术永远无法代替想象,但却给想象插上了翅膀,成为我们进入超现实世界的钥匙。甚至有时我们会怀疑,那些荒诞的难道不是真实?手握这把钥匙的年轻人叫做艾瑞克·约翰松(Erik Johansson),从长相到性格都是十足的瑞典男生——金发碧眼,也羞涩寡言,大概就像北欧的天气,看似冰天雪地,却暗藏着勃勃生机。28岁的约翰松出生在瑞典小镇约特讷,从小对画画痴迷,但在15岁拿到人生中的第一台数码相机之后,就把数码相机作为了创作工具。他不满足于现实世界的描绘,真正“玩”起了摄影,自学Photoshop技术,用真实世界的图像拼凑、变化出前所未见的、他想象世界中的画面。
    20岁那年,他把作品贴到网络上,很快就收到广告公司的策展邀请,之后约翰松就一发不可收拾地获得了商业上的成功,包括谷歌、微软、Adobe、宜家这样的大型公司都与他展开合作。约翰松也在获得互动设计和计算机工程硕士学位后,开始全职投入摄影事业。他的作品陆续登上瑞典、美国、韩国、土耳其、比利时、阿根廷的摄影、时尚和数码设计杂志。近年来,他还陆续开展更多超现实实验,比如在斯德哥尔摩的街头实验“街头幻景”,在街上铺设巨大影像,让路人以为“掉下万丈深渊”,在整个瑞典引起了轰动,而他还想把这一切搬到电影中去。
    用约翰松的话来说,摄影并不需要去还原这个世界,而是在创造新的世界,目的是“捕捉想法,实现不可能”。摄影也好,Photoshop技术也好,都是收集材料、实现想法的工具。尽管他制作的每张图片仅使用的图层就可以多达几十到近200层,拼接的时间从几个星期到几个月不等,但因为创意独特,将平常事物置于非常理的环境中,营造出令人咋舌的视觉冲突感,每一张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在这个天才艺术家眼中,“每个人想象的世界都可以被实现”,唯一能够阻碍限制我们的,就是我们自己。
    在记者的“追问”下,腼腆的约翰松打开了话匣子,分享了他如何利用摄影和新技术,走入“心灵世界”的方法。

记者:为何从一名摄影爱好者,成为了一名职业的数码艺术家?
约翰松:我从有记忆力的时候起,就开始画画。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母问我在学校是否过得开心,我宁可用画画来回答他们,而不愿说上一句话。后来,我对计算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得到第一台数码相机之后,自然尝试着在电脑上,用不同的方式去修改照片。我对摄影的思考方式和绘画很接近,先画出草图然后把它们变成图像。当我的作品在网上开始传播的时候,我也得到了很多工作邀请,原本的兴趣开始变成了我的职业。对我自己来说,个人作品可以更加充分地去表达我的想法,商业作品则代表了另一种限制性的挑战。

记者:看到你的作品,我们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达利。你从哪里学会了创造这些极具想象力的图像?
约翰松:我在摄影和图片修饰方面都是自学成才的。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有意思的事情不仅是拿着数码相机去拍照,还是去修改拍摄后的图片,让它变得看起来不可思议——这一切的阻碍就是想象力。欣赏绘画作品,对我的灵感也非常有帮助,给我启发最大的艺术家有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马格利特,画家埃舍尔、波兰画家尤科等等。我还会访问很多网站,那里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灵感,比如http://twistedsifter.com/,http://thisiscolossal.com。灵感无处不在,你能想象的,你就可以去让它变为现实。但让虚幻的东西看起来非常真实,往往就是最大的挑战。

记者:从你构思到完成一副作品,需要经过哪些步骤?一般需要多久的创作时间?
约翰松:在开始工作之前,我把简单想法变成一张草图。尽管我画的草图很多,但最后能够实现的并不多,不到1/10。确定要实施某个想法之后,第一步是构思取景。我要去考虑哪些地方摄影,并最终把它们放在一起。这步非常关键,因为它们决定了我的素材来自哪里,看上去会是怎么样,还涉及了如何去解决构思中的某些关键问题。我从来不使用别人拍摄的作品作为我素材的一部分,我想完全控制照片的视觉效果,相似的光线和视角,才能让最后成品的效果最接近真实。这一点也给我带来限制,我无法去实现我所有的想法。最后一步就是把所有的照片层层叠加地进行处理,这要耗费几天乃至几个星期的时间。假如草图和拍摄都完成不错的话,最后一步反而是最简单的,就像玩拼图,搭在一起就可以了。但我不喜欢一口气完成,有时在等待的过程中会有新的想法产生。从时间上说,完成一副作品短则几周,长则数个月。有的时候,仅仅因为季节不对,无法采集最理想的景物效果,必须去等待。

记者:能否给我们举一个例子?
约翰松:比如我有件作品叫做“光线切割”,作品的创作理念就是光线具有非常强的穿透力,可以穿透一切,看起来就像熊熊火焰在房间里燃烧。在拍摄环节,我用燃料制成一个火环,在一个室外的可控环境中进行燃烧并且拍摄,然后又单独对烟雾进行拍摄,这样可以放在我需要添加的地方。在室内环境中,我首先取景一个空房间,然后去拍椅子、沙发、绘画等等相关的元素。为了让光线的穿透感更加真实,我用Google sketchup制做了一个三维模型,再把图片分别摆放进来,进行后期制作。最后,为了让燃烧效果看起来更真实,我花了几个月时间反复修改才完成。

记者:在你的作品中“真实”似乎是一直反复强调的?
约翰松:我在4年前创作了一个系列的作品,叫做“太真实的画作”,都为了让观众真正感受到那种不可思议的真实。其中一幅叫做“释放”,我知道最重要的就是做到“水从画框中流出”的效果。这件作品中,并没有多少修饰是在电脑上完成的,否则就会看起来很假,但取景和照片的叠加非常重要。我从二手古董店里买来一个旧画框,用纸、塑料和胶带在后面做了一个容器,并且在里面装满水。为了让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画框里的流水,我只选取了人物的下半身。我在画框的前面放置了带暖色滤镜的闪光灯,这让它看起来就像阳光。帆船的取景也采取了不同角度、不同光线,为了更好地摆放在照片中的不同位置。
我是用现实主义的方法去实现“超现实”,让它们看起来尽可能的真实,并且带有一丝幽默。它们看起来真到可以用相机随手拍下,但这一切都是我想象的“产品”。以至于有些时候,为了让观众确定他们看到的不是静物模型的摆拍,我必须在画面里加上鲜活的人物。

记者:你的另外一件作品“切开&折叠”也是非常震撼,骑在自行车上的人,与突然撕裂的公路做着搏斗。这件作品的灵感从何而来?
约翰松:一次,当我在剪下杂志上的优惠券时,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灵感:如果把公路风景看作一张纸,公路上的划线就像纸上的折叠线,当我拿起剪刀从中剪开的时候,公路就从中间撕裂并飞向天空。但要实现这一切并不容易,因为更多的工作要靠数码相机去完成,而非借助于软件的修饰。最后,仅仅拍照就用去了15个小时,拍摄了超过80次,在Photoshop上的图层也多达130层。

记者:在创作过程中,你会用到哪些专业设备?
约翰松:简单罗列我使用到的设备的话,照相机是哈苏H5D-40、佳能 5D mark II,镜头是哈苏 HCD 35-90、佳能24-70,闪光灯有Elinchrom RX600和佳能,电脑是一台家用组装机和Eizo ColorEdge显示器,当然还有软件,包括了Adobe Photoshop CC 和Adobe Lightroom。 这些工具帮我去实现我的想法,但我的修图技巧远不如我的绘画技巧。

记者:对你来说,想象究竟是什么,是一种错觉,还是从物质世界通往精神世界的桥梁?担心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想象力吗?
约翰松:我把想象看作解决问题的能力,不断去挑战自己,融合二元乃至三元世界,建立起一种真实的互通。每个人的人生状态都有起伏高低,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充满想象力,但我并不担心自己的想象力会消失,或者有一天我的想象力会变得迟钝,因为我能实现的只是无穷想法中的很小一部分。我希望能找到自己的道路和表达语言,把我更多的想象尽快变成现实,摄影也好,公共作品也好,梦幻与现实的统一还可以有更多的尝试。我的作品并不能改变这个物质世界,但我希望它能够启迪人们去思考、去想象,因为我的灵感同样也来自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