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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 IMBODEN 《静水深流》

来源:中国摄影家协会网 责编:高媛 2014-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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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水 深 流
康妮·恩伯顿的摄影

 
 A.D.柯曼

古希腊时代的哲学家德谟克利特(约公元前460-370)曾经告诫我们说,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两次。
 
这或许解释了康妮·恩伯顿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对名义上的同一主题进行再创作的原因 – 裸体的人物形象在镜中或者淹没在水中反射 – 并在其中找寻到一种制作深奥的让人费解的画面的原始动力。当用文字描述她独创的想法和工作方式的时候,好像它们都限制性太强了,但深究下去你会发现,她的探寻之旅才刚刚开始。
 
艺术家通过各种方式来界定自己的艺术领域,当然,通常的过程是把自己从宽泛的领域孤立到一个非常狭窄的艺术空间。画家乔治·莫兰迪一生都专注于他的工作室静物创作;阿斯伯完全沉醉在他的探讨画面内在的造形与色彩的相互关系的简洁空间里;爱德华·斯泰肯成名于他对鸡蛋的1000次描绘,他用这样的练习来理解光。W. Eugene Smith, William Gedney, André Kertész还有更多其他的摄影师都曾无数次地拍摄相同的窗外的风景,或者不断地回到同一个场景去寻找新的发现。因此,摄影师对“限制”这个主题并不陌生,并且有的时候自取其乐,当作是创作的挑战。
 
尽管如此,如果有摄影师告诉你说她要花好几十年去拍摄几个特定的方寸之间的裸体,然后将最终画面用特殊的尺寸呈现在一种特殊的相纸上时,你也许会问她是否她是否在作茧自缚。而且当你听说她想用几个立方体水池而不是土地的时候,我相信你对她的怀疑一点都不会减轻。
 
所以也许这是一种幸运:她迄今为止的作品都没有按照精心编制的计划进行,而是在思想和感情变化的过程里,在直觉和挫败感里,在对灵感和机会的把握里有组织地演进。这赋予了她的作品开放的空间和活力,使其远离了刻板,始终有分明的线条和焦虑感。饱含的超自然能量足以使任何精确的模式都黯然失色。
 
尽管恩波顿是一个极具天赋和表现才能的摄影作品制作师,这些相片从技术角度来说,都是传统的“真正意义上的”相片。- 没有拼贴,没有暗房的蒙太奇,没有相机内的多重曝光,没有数码后期加工,而是镜头前真正发生的视觉场景的再现。就像摄影师本人说的:“它们全都是从相机里看见的水中和镜中的映像和变形体。”
 
不仅对于她的四分之一个世纪以来创作的黑白作品来说是如此,她最新创作的彩色照片也是真实场景的再现。这些彩色照片用数码相机创作完成并呈现以数码照片的形式,但绝无电脑上的后期加工。也就是说,像康妮·恩波顿这样有见地有技艺的图像制作者,颠覆了大部分人对“真正意义上的”摄影的狭隘定义。
 
这里也必须要重点强调她到2007年末以来的照片制作载体都是明胶银相纸。摄影就像音乐一样,是调子的艺术,而银质能呈现出许多层次。象征性地,它是制作其它事物的宝石级别的金属 – 宗教物品和乐器,圣餐杯和长笛都反映了银的光泽,回响和清晰的调子。它的反射能力让我们能够将玻璃当成镜子。
 
银暴露在空气里会渐渐失去光泽,这是摄影的前提条件。而这种渐失的光泽会被技艺高超的摄影师在每一步都加以利用 – 底片的曝光和冲印以及相片的曝光和冲印可以制作出三维的最深度幻象和任何材料的黑暗效果。这样的过程慢慢推进,渐渐的水池中潜伏的形象开始变得清晰。水池开始时是绝对透澈的,然后在柔光的情况下,阐述和映衬出恩波顿影像的适当风格。因此在以下事物间存在一个内在逻辑和协调性:恩波顿想表现的表面事物、她想要探寻的主题、以及她把她的研究解析成最终作品的材料。
 
银在视觉之外,也可以传达听觉奇妙的弦外之音。没有任何一种其它的低感光度金属,不管是铁(用在氰版照相法),或者昂贵许多的铂金和鈀,能够发出像银一样清脆圆润的和谐声响。我们不仅要看,而且要倾听恩波顿这样摄影师的摄影作品: Edward Weston, Wynn Bullock, Imogen Cunningham, Barbara Morgan, Minor White, Paul Caponigro, Richard Kirstel ,Carl Chiarenza,这些摄影师的作品都是范例。
 
就像安塞尔·亚当斯那著名的音乐论断一样,在摄影师的手中,摄影制作工艺作为一种表现语言可以最大化地被利用:“底片是音符,照片是演奏。”这对于恩波顿的最新彩色作品来说的确如此,她成功地使相片色调更加细微柔和。她渲染了数码照相技艺,而且通过打印呈现出了相同感受、相同微妙之处的眼睛(和耳朵)。这样的微妙效果是她在研究相似摄影方法的时候不断得到的改进。事实证明,恩波顿的照片就像音乐一样,所以用心地倾听和观赏恩波顿的旋律吧。它们是灵魂之歌,也是肉体之歌。
 
尽管作品不缺乏寂静之音和幽默的闪现,整个作品的基调是冷郁阴森的。一段潜入灵魂的旅程,一段深不可测的视觉黑暗感知过程——不管是单幅还是整套作品,都极尽探寻、揭露和描述之可能。然而她的其它作品则传达出迷人的魅惑。总体来说,不管是喜悦的还是恐怖的,总会让观者的中枢神经兴奋不已。
 
沿着她的作品发展到今天的轨迹,可以发现越来越多的混乱状态被面对和征服了。曾经的梦魇最终循形于广阔的刺激的事物中,那些事物是梦的原素;它们也循形在我们被放大了的幻想自身形态的可能性里。恩波顿的探险旅程是永不知疲倦的,这些静止的水随着时间渐渐流入更深处,而她本人却始终保持潜伏的姿态。我想她所追求的,是保持镇定甚至是享受不确定性,就像艾伦·瓦茨说过的“不安全感的智慧”。别人是如何在不确定性中找到出路的?记住德谟克利特的话语中从来没有透露出对变化河流的恐惧。那不是骇人的警告,而是无畏探险者的胜利传说。
 
据史料记载,德谟克利特曾说“主观思想不是可靠的知识来源,知识只能从逻辑中获得”。 这对于很多事情来说是对的。德谟克利特,对我而言,在最后那个看法上是不敢苟同的。主观思想,像直觉一样,可能不可靠,但这不代表从其中不能获取任何知识,它还可以在我们迷惘时,给我们警示。 潜入水中,深呼吸,两眼圆睁,全身心的投入…… 康妮·恩波顿的这些图片可以让我们体会到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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