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与构建文本
文/海杰
微缩景观展现给人们的大致有如下几种情况:客观世界模具化、游戏性、谜语一样的幻境……这样的微缩景观,很多来自移轴相机所带来的中心点聚合效应,这些在大卫-伯奈特拍摄的体育比赛影像里,已经具有了可观的评价。在国内大量地应用于摄影实践中的,都无非是将镜头对准中国密集的城市建筑,制造出奇异而虚假的再观看镜像。
如果反过来,将人造画面构建起的场景进行二次定格,观看者处于真实与虚假的观看困惑中,则是较为困难的拍摄项目。就目力所及,国内投入这种拍摄的有李洁军,他的荷赛获奖作品《复制战争》,是还原部分经典战斗场景,场景素材来自于摄影师本人的创造。
而摄影师博尚似乎更具野心,他避开了原始素材的创造,直接面对成熟而完整的艺术品,其作品《临摹此刻》的素材来自于美国华裔舞台美术大师Ming Cho Lee的舞台模型道具,他选取了道具中距离日常生活视觉最近的那些,作为自己对于真实与虚构的依附关系的思考文本。
在艺术批评家约翰•伯格那里,现实(可见之物)不过是文本和符码信息(code)。承认了这种“符码信息”的可控性,则是构建另一种真实的前提。在博尚的作品中,现实作为文本,舞台道具是现实生活的摹本,摄影师再将此作为素材,进行映照,这种多次交叠而成的影像即成为“摹本的摹本”。博尚通过理性的编码,实现解码的诉求,同时对于现实与摹本的关系做出思考。作品画面中阴森窄仄光影下的模型小床如何和感官现实交替和指代?当彼此成为参照,真实便成为最后的谎言,即便是我们赖以信任的眼睛,它所看到的现实世界,也不过是对现实的临摹。被誉为“当代达-芬奇”的意大利小说家翁贝托-埃科说:热爱人类者的责任也许就是使人嘲笑真实,因为唯一的真实教导我们,为了真实而从疯狂的情感之中解脱出来。
影像作为现实世界的摹本,它以对于现实世界的映照所建立的另一个断面,构成了现实的对话体。影像的生产,意味着现实的死亡,真实被蔑视和否决,世界同时进入悬疑。因此,我们可以说,博尚的作品,试图以一种交叠的圈套来提出问题,并对素材和作为“符码信息”的现实用影像来进行分层,最终通过编码和构建真实对我们的观看方式做出新的尝试。这种尝试,反映在作品实践中,就是提供给观众多层思考纬度和空间。作为观众,我们不得不跟着他去猜谜,并通过这种智力较量来获得解读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