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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畯摄影作品:《河上》

来源:影像国际网 作者:张畯 责编:张双双 2016-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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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地理学利用经纬线纵横条块分割,来划分确定山川地理位置之前,中国古人自有一套以江河、山川为天然脉络的空间思维,以及对世界整体性的把握方法。如《山海经》就以山川为纲,以南、西、北、东的方位为顺序,记载了诸多邦国、山峰和水道。

文明的发端往往与江河、山川的流域和走向相吻合,形成某种“流域模式”或“走廊模式”的文化带,自然构造与文化图景互为表里、合二为一,并非那种经纬线均质化分布的点状构成。如四大文明古国,无一例外地是属于跟黄河、印度河、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尼罗河紧密相关的“大河文明”。乃至于,各民族各种版本的神话传说,大多是关于某些山脉、某些河流的信仰和崇拜。人与自然,就深深地嵌套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山河之间。

从西方引进的人类学则有削足适履之嫌,奉行的点式民族志研究把文化整体割裂成了碎片,一“点”障目,遮蔽了山川天然形成的流动式、宏观文化类型。这种静态村落研究模式的局限,使之错过了研究江河文明的机会。而以流域为线索的影像,更适合去对江河文明进行想象性建构。

古人之乐山乐水,以山水为大,人是可以忽略的过客。比如宋画中,人所占的比例极小,是自然的一个渺小点缀,而绝不可自大地居于世界中心。

山水是人类心灵的庇护所。伴随着征服和改造自然的进程,人类则越发频繁地选择了反方向——以退隐山水之间的方式,让生命得到呼吸和滋养。

北魏郦道元注解《水经》,记载了一千多条河流的来龙去脉及其历史遗迹、神话传说等。前五卷都是“河水”,即黄河。

时常行走于大河上游,久而久之,所见所拍,便具有同一文化带上内在气质的一致性,它的苍茫阒寂,不同于江南的柔媚,也区别于湄公河的湿热。这几年关于黄河的佳作不少,大家面对的虽然是同一条河流,但各自拥有独特的视角,呈现出风格迥然不同的黄河。我的所行所见,既来自于大河上游的独特气息,也属于我个人的一偏之见;勿宁说,通过与自然山水的对视,旨在追求静穆、淡泊、超然、古朴的东方诗意,实现心灵与自然的高度契合。

《诗经·清人》云: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河上,即黄河边。)

“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为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老子·第三十四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第八章》)。

水流经大地,万物走进各自的宿命。

大河,上焉。

简介

张畯,独立学者、摄影师、视觉艺术研究者,先后涉足铁道工程、新闻传播、人类学、独立电影、影像评论等领域。著有《失重的思想史》(2006,合著)、《黄土地的变迁》(2010,2012年入选人民联盟文库并再版)、《自观 我观 他观》(2012,独立出版)。摄影批评、人类学、电影评论等论文入编《隐没地》(2013)《人类学与黄土文明》(2014)《影子的影子》(2014)《显影Ⅱ》(2014)《山北象》(2015)《象外之象》(2016)、《西北偏西》(2016)等专著,以及香港中文大学《二十一世纪》杂志、第十三届人类学高级论坛等刊物和学术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