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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未央:质胜文则野

来源:中国摄影家协会网 责编:文:長樂央吉 2013-10-05

质胜文则野:摄影创作之谈
——由第四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说起

   在每四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揭晓时,网上对获奖作品的评论一时间铺天盖地。小编无意凑此热闹,但也有些话想要说。趁此长假,有空沉下心来与大家共同探讨。
   大约月余之前,收到此文作者寄来的稿件。学习之余,遂产生了一个问题,什么是美?
   查百度百科中的解释如下,美学一词来源于希腊语aesthesis,最初的意义是“对感观的感受”。德国哲学家鲍姆加登(Alexader Gottlieb aumgarten,1674-1762年)第一次赋予审美这一概念以范畴的地位,他的《美学(Aesthetica)》一书的出版标志着美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产生,他认为美学即研究感觉与情感规律的学科。
   关于美学的研究著作,中国的论著也颇多,早年有王国维,近代有朱光潜、蔡仪等先生的论著。
   为什么要谈美学呢?愚以为,对于评论也好,批评也罢,应建立在几个基础之上:
    1.史论 2.美学 3.相对领域的学术研究 4.个人生平学术研究
    恕晚生大胆,就目前而言,我们的摄影专业学术批评或评论,个人以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说回到之前的美的话题,什么是美,在美学界也是一直争论不休的话题。不想就此概念上花费时间,但是记得鲁迅先生曾提出过一个关于悲喜剧的概念,我想,对于美来说,我们的理解是否有些望文生义?美有各种美,完美是美,惨缺也是美。长久以来,我们似乎习惯了完美、唯美,对于那些惨缺的甚至是丑陋的事物,如何看待?三百年前,俺的老乡傅山曾提出“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的美学态度,强调一种真。 这种真,既含有现实事物也有真情实感。
    行文至此,是想就摄影美学、摄影史学、摄影批评的建设,听听高人高论,敬请大家批评指正。
    以下是投寄稿件作者长乐未央的文章,不代表本网观点。   
 
             ——编者 余青

   摄影,作为一门艺术如今已是风靡全球,在中国更甚,各种影赛、摄影节、展览你方唱罢我登场,层出不穷。日前,第四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揭晓,李政德(作品《新国人》)、董立新(作品《红线区》)、徐慧芳(作品《大学城》)等三人摘得此奖项。
    对于各种影赛而言,主办方与评委构成合力影响着影赛综合质量与发展方向。在一定程度上,影赛评比的不是作品,而是评委的艺术造诣及眼力,也反映着影赛主办方的水准。影赛最怕征集到优质影像资源,但评委对影像作品认识模糊及评选标准避重就轻偏离作品本身,比如重视作者的文字阐释,并将其作为作品评选考量标准。评选视觉艺术作品将作者的文字阐述作为评选标准,我们是欣赏文字呢还是评选摄影作品?我们观看照片时是让照片说话呢还是让文字告诉我们这照片说了些什么以定高低?既然要用文字来解决问题又何必用照片来陪衬多此一举。记得苏珊·桑塔格曾说,“阐释是智力对艺术的报复,阐释还是智力对世界的报复。……阐释并不仅是庸人献给天才的恭维之辞,它实际是理解事物的那种现代方式,被运用于一切品味的作品。”借此而审视评选摄影作品把作者文字阐述作为衡量标准之一,是否意味着我们的评委太不自信,艺术造诣和智力都要依靠参赛者的提携? 据报道本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评选即将作者的阐述作为评选标准之一。

    当然,这一切也许有评委们的考量,阅读者不宜妄自菲薄。让我们来欣赏第四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的获奖作品。
   
    我们都相信,摄影作为艺术,首先要具有艺术性,即美感、审美性。一件摄影作品仅有内容是不够的还要有形式美感——艺术特性。犹如书法,由当初在器皿山石上的刀刻斧凿到竹木简及纸上书写,由一项技术渐进到艺术,由内容记录发展到情感的表现表达乃至成为艺术品,其作品已非仅由内容论成败。如张旭狂草《古诗四帖》仅凭内容是无法成为艺术品的,其艺术造诣也非在其内容上,王羲之《兰亭序帖》、颜真卿《祭侄文稿》、苏轼《黄州寒食诗帖》等无不如此,它们都已由写的是什么、怎么写升华到写得怎么样。摄影经百余年的蜕变发展,亦已如此。它已不再是单纯的内容描红,仅仅依靠内容记录必将无法决战影赛影展,也无法登上艺术殿堂,除非评选者和主办方仅仅把摄影当做一门技术工具,将摄影等同于证件照。描红式影像如书法中的机械的描红与临帖,其产物终因缺乏艺术感染力而不能成为艺术作品。当我们的影像仅仅重视内容的呈现而忽视了画面的审美性时,受众感受到的只能是“丑”——不能打动人,没有艺术感染力。没有艺术感染力,作品不能打动人,何谈成功?质胜文则野,这是千年前孔子的教诲——仅仅注重内容是不行的。作品的艺术感染力绝非靠内容赢得,而是一种综合性因素使然。比如王羲之《兰亭集序》是朋友间郊游畅饮酒酣而作,张旭《古诗四帖》亦是醉酒而书,是生活、情感与性情的自然流露,而非矫情;《祭侄文稿》乃是颜真卿得噩耗因丧亲悲痛欲绝而书,《黄州寒食诗帖》是苏轼谪居黄州又恰逢寒食节触景生情感怀身受而写,这些作品之所以有极高艺术感染力,皆源于作品的体温,即作品充满生活、情感饱含真诚。由此足见,作品要想有艺术感染力,就要注重作品的真生活和情感的真性情。摄影作品要想有艺术感染力,同样要如此。我们的摄影创作与影赛评选也应该从侧重于拍什么、怎么拍或拍得怎样向三者相结合的方向转头,让作品以艺术感染力制胜。
    再来审视本次获奖的作品,无论是《新国人》、《红线区》还是《大学城》,都是关注一种社会现象,反映一种社会问题,都是以内容为导向机械复制式呈现给读者的,而缺少了艺术感染力。这犹如刚学做菜的人,做一道菜,将要用的食材买来放到一起做熟就端出来吃,而忽视了食材间的搭配、营养价值及色、香、味等引起食欲的诸多要素。一张照片,如果只是拍到了自己认为重要的场景内容就觉得大功告成,即刻就拿出来晒,固然能够引来围观,后果也是可想得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影像魅力即艺术感染力。摄影创作一旦忽略了拍得怎么样——艺术感染力,纵然拍到了无数重大题材事件也是枉然,影像艺术与创作者擦肩而过就这么简单——质胜文则野;当然这绝非意味着要形式大于内容,一旦形式大于内容就造成——文胜质则史——的结局,影像也将与我们擦肩而过。在内容与形式上,艺术创作不是非此即彼的极端式走路,衡量一幅摄影作品优质与否在于——文质彬彬,只有文质彬彬才能相得益彰。
    审视获奖作品《新国人》等,除了关注题材,我们的影赛评比是否尚丑,以丑为美呢?看看2012年连州国际摄影节的新摄影年度大奖作品《坠枯录》,是否让我们坚信这股尚丑风。我们倡导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但绝不是毫无尺度与忌惮的秀丑——艺术作品是要悬挂与欣赏的。杜尚的小便池装置作品被戏称为艺术品,但相信任何人都不会将其摆到殿堂供奉与欣赏的;摄影作品同理,一旦越轨人类审美范式——秀丑,其艺术生命力终将枯萎,可能会一时赚得眼球搏得时尚。

    一项影赛和由此产生的一批获奖作品,常常有意无意的释放一种讯息,一种不可避免的导向气息在初长成的影人中弥散。对这些学徒们而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此,影赛与评委一定要认清自身的责任与任务,不能误人子弟。
     第四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已揭晓许久,本文结文也有时日,却迟迟未曾公之于众,只是想在此奖引起的网络热议冷却后,沉下心来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