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将会变成过去》——为《追赶黑夜》摄影展所做评论
 

作者：迭戈• 夸德罗(Tiago Quadr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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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今天的中国，建筑学处于主导地位，无论是从舞台视觉梦幻般的效果，还是从犹如繁星到处林立的高楼大厦，均可略见一斑。熣灿繁华的地标性建筑物有如星群般拔地而起，歌颂国家变得强大，它们就像用魔法变出来一样，体育场外形非常复杂，塔楼结构大胆创新，机场占地面积大得惊人。随着奥运会和世博会等大型活动落下帷幕，在令人惊叹的运动场和展览馆以外的天空，时尚杂志不断引入新的建筑到这片国际化的天空里，这些建筑有如流星，一闪而过。通过筛选大都市中毫不相干、杂乱无章的建筑物体系，人们企图拍下这些碎片来表现自我。评论家卯足干劲以求发现“真正的中国”，结果只听到自己的掌声，从自我表彰中得到鼓励。

    “我认为中国未来将遇到多方面的矛盾，而最严重的问题将是物件之间的竞争，人造的物件不断增多，与随机分布在各地的自然物件势必对立。”参见注1。然而，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之前收集到的蛛丝马迹几乎都已经消失了，都市化进程不断扩散蔓延，淹没了零散的证据。只有在日常生活的范围内诠释建筑学，才能体现建筑学真正的价值。不过，在幅员广大的中国，超级大城市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城市永无止境地向外延伸，肆意拆毁历史建筑物，原址兴建新建筑物。事实上，主流的“凑合着建筑”的模式与少数博学的建筑学家提倡的模式截然不同，后者吸引着各大媒体的眼球。基础设施越来越高效，中国拥有全球最快速的铁路系统，不久将来，将会拉近分布在辽阔国土上的各个超级大都市之间的距离，这些超级大都市以令人眩目的速度兴建地铁线路，却以牺牲一些最珍贵的回忆为代价。 2010年人口普查数据显示，现时逾160个内地城市人口超过100万，6个内地城市人口更达1,000万，中国将面临重大挑战，想要迎接这些挑战，不仅需要策划能力，还需要展望可持续发展的理想未来。每年有约1,300万到1,500万人移居大城市，或迅速变为大都市的地区。

    随着经济体系重整结构，公营机构大大削减职位数量，同质性非常高的社会结构也在迅速改变，两者关系密切。新的社会阶层崛起，部分原因是国内放寛人口流动政策，导致出现上层中产阶级，即企业家，中下层中产阶级，即私营企业的员工，以及制造业及服务业工人，即农民工。澳门变为标志性独立式雕塑林立的城市，它们富有象征意义，与一些被置之不顾、杂乱无章和受到损毁的建筑物并存。充满意象的城市有很多典型问题，包括设计不周的公共交通网络，当中很多问题仍未解决、堵车问题，以及缺乏公共空间和行人通道。杨文彬的作品并没有通过镜头来合理化澳门的情况，而是为澳门的现状带来远见卓识，他问道﹕我们正在通往怎样的未来﹖ “新建的赌场综合体一定被视为澳门当代状况的根本真确面貌，事实上，鉴于澳门人为填海扩大土地面积、人为打造乌托邦式的娱乐场、人为建立特别行政区的政治地位，三者长期从多方面影响澳门，我们可以提出澳门真正的本土特色正是人为活动。”参见注2。

    汉斯•尤利斯•奥布里斯特 参见注3，认为整理对未来的看法，意味着要抓拍当今这一瞬间。中国的未来会变成怎样？张永和 参见注4 表示﹕“未来，中国将回归到人人都骑自行车的社会。”贝淡宁 参见注5 也说道﹕“将来中国将回到过去。不过，回到过去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与过去​​看起来一模一样。”然而，杨文彬却好像要说﹕“未来将会变成过去。”事实上，西方媒体总是把“未来” 一词与“中国” 一词挂钩，这种情况十分常见，就像有迫切需要询问正在中国工作的人，请他们从中国古代哲学的角度出发，思考他们是否视时间为“表示一系列过程和发展的概念，还是表示机遇和持续性的概念，不容许时间归于全球认同的平凡概念之中。”同时，在澳门发生及影响到澳门的事情都非常重要，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变化，也没有人尝试过​​取得这种变化，规模和范围如此之大，使变化变得既美丽，又可怕，然而，没有人能肯定它最终将如何影响澳门市民的未来。

    某程度上， 所有摄影师都是艺术家，或者都视自己为艺术家，问题在于他们的意见概念有没有展现出当代艺术的意见概念，杨文彬不认为摄影是一种用于展现天赋的手法，这种天赋实现了封闭的自我，他认为摄影反而界定了他尝试了解世界、这座城市、社区和这建筑的足迹。它与澳门城市化的环境进行实验性互动，表明个人参与对塑造城市可能带来哪些影响，挑战本澳居民，邀请他们加入他的行列。 “追赶黑夜”探讨了公私营机构之间的紧张关系。事实上，杨文彬探索建筑学和虚无之间模糊不清的界线，寻找一种无重的感觉，想要找到好像在对抗地心吸力的建筑物。杨文彬想让作品更轻盈，希望图片唤起脆弱和不稳定的感觉，而不是呈现静态的大型建筑物，期望捉住建筑学非物质的一面。虽然“追赶黑夜”把“城市”的概念扩展到风景的范畴规模之上，但是作者还在寻找建筑学的高度，通过“追赶黑夜”，杨文彬以一种懂得回顾历史的手法来展示其作品，不会陷入八十年代新兴的“折衷主义”之中，不会采用由此衍生的扭曲风格。杨文彬的思路核心是主体，但并不是要利用主体作为参照物，而是要把主体视为空间的一部分，如果不考虑空间与占用空间的主体之间的关系，我们又可以如果解读空间呢﹖因此，在拍照之中，我们要先考虑空间与主体两者之间的互动，以及两者对另一方采取行动的可能性。

    我们需要学会如何理解这些概念，就如一系列作品所证明的观点一样，它们挑战质疑记忆、怀旧情怀 标注6、视觉和物质的不稳定性。 “怀旧情怀是指失去和更替事物引发的情绪，同时也是个人幻想中的浪漫感觉。只有保持一段遥距关系时，我们才会一直留恋过去的事物。怀旧情怀的影像是一个两次曝光的影像，也就是把两组影像堆叠在同一张底片上，是本地和海外的影像、过去和现在的影像、梦想和日常生活的影像。如果我们强行使怀旧情怀只呈现一组影像，它就会立刻冲破框条，烧毁表层影像。”标注7当我们谈论“追赶黑夜”时，我们在谈论什么？我们在谈论一个遵循一种传统的作品，这项传统以批判性反思现状，我们在谈论一部探讨街角一隅和穷街陋巷的作品，它并没有直接谈及发展之道，让我们可以避开历史言之凿凿的叙事手法，以更​​间接的方式了解历史的进程。通过“追赶黑夜”，杨文彬展现了一条与别不同的路径，作为引入改革和创新性辨证法的媒介，一个确切的说法涵盖了他的计划，从实际角度构思的独立整体出发，不过只有通过它与环境直接接触来呈现张力，才能体现本义。因此，这个作品之所以重要，原因之一是有赖于其呈现城市形态的历时性持续理念的志向。

    适应能力是皮肤最重要的特点之一。人类和动物的皮肤会长出毛发、剥落死皮、曝露于阳光下就会改变肤色、随着年月的增长而起皱纹、受伤时会再生新组织。随着季节转换，植物也会作出类似的反应。同样，建筑物的皮肤也可以适应环境。杨文彬的作品应用到大量不同的建筑外壳，一些建筑由多层柔软、柔韧的有机物料组成，能很好地应对周围坚硬的外墙和城市环境。每两座建筑物之间的开放空间形式和深度不一，街道小径穿插在体现不同作用的内部空间之间，包括建筑物内部、庭院和大堂，连系着它们。有意使自己与其他“典型”年轻一辈摄影师不同，杨文彬不被时下喧闹的氛围和炒作的媒体吞噬，在媒体狂热的时代保持独立，一直专注实现城市的愿景和意念。 Unfoldable Map 谈及到被我称之为建筑学的存在的概念，它有固定的特质，是根据对日常生活的理解构建出来的理念。容许我重覆一篇，如果这个作品带来了新的贡献，那就一定与记忆、怀旧情怀、视觉和物质的不稳定性有关，它是根据人们把内部空间和外部环境视为一个有机整体的事实发展出来的。杨文彬的作品向生命其中一个最具本质意义的方面提出质疑﹕什么是记忆？应该怎样把生命和记忆连系起来呢？应该怎么把城市和记忆结合起来呢？ “追赶黑夜”让记忆从建筑物的表面中分割开来，贯穿建筑物的内部结构，成为空间要素，杨文彬的作品尝试解决物件个体性与建造城市过程中制定的法则之间的矛盾，探究身份与环境之间的联系，了解如何解决身份与空间之间的矛盾，杨文彬也尝试寻找结合不同组成部分的方法，也就是人与环境、对参与的不同看法和创造空间等可持续发展意念。最后，作品的意义远远超越创作本身，达到独特、典范和动人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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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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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 Wang (2012).未來將是......中國 思索未來, 北京：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 漢斯•尤利斯•奧布裡斯特
展出, 卡倫•瑪塔和菲利普•蒂娜裡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