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因为交通和信息革命而被压缩的越来越小——曼哈顿和上海同样由呆板的水泥、钢铁和玻璃构建的建筑组成,而炸鸡和汉堡隔着广袤的欧亚大陆同时征服了英国和日本人的餐桌——那些能够引发我们联想的东西到哪里去了?摄影家们将眼光投向了不发达国家。在这里,因为空间和地理的限制,仍然保存着极为完好的自然景色与民族文化,奇特,并且绰约多姿。在今年的大理国际影会上,我们将看到这些罕为人知的精彩瞬间。
Tiziana And Gianni Baldizzone——人与自然的和谐
当我们沉溺在水泥构成的森林中时,在世界的某一地方,还有一群人骑在马上,像几个世纪前的蒙古人一样,牧马为生,逐水草而居,他们被山峦、荒漠和草原拥抱,与朝霞和夕照共舞。
这组照片讲述了关于人和地球与自然的深层关系,这是在追求一个更真实的人的行为和价值观,让人们重新来考虑人与世界、与自然的关系。
通过长达25年的拍摄,Tiziana 和Gianni Baldizzone向我们展示了游牧人独特的生活方式,与一个共同的精神和共同的价值观为基础的游牧文化。在这里,人与动物之间是和谐的,但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指的和谐是一种有节制的生活,就像原始社会一样为生存而捕食打猎,这种猎杀是公平的。在Tiziana 和Gianni Baldizzone的镜头下,这些游牧人的生活也是公平的,他们放牧、逐猎,因生活而生活,并顺从的接受死亡,回归自然。
通过他们的生活,Tiziana 和Gianni Baldizzone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人类该如何安排与自然的关系?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走向何方?这些问题是让我们理解这些照片的钥匙,而不是把目光单纯停留在奇异的风光与人文上。
除了介绍异国风光外,Tiziana 和Gianni Baldizzone进一步阐述了保护环境的重要性,并让游牧人与现代都市人形成宝贵盟友,以一种新的方式来考虑和对待这个世界的方法。
Pascal Meunier——世界之影
帕斯卡尔·默耶(Pascal Meunier)是一名法国记者兼摄影师,7年来走遍了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世界。他先游历并拍摄了叙利亚的城市,然后又从摩洛哥到了也门。他用图像反映了伊斯兰教徒区的遗产,也对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交际场景始终予以了关注。默耶拍摄过伊斯兰世界的浴室、开罗宫殿、毛里塔尼亚遭到危险的绿洲以及动荡的伊斯兰世界,还拍摄了迪拜城市、埃及金矿、位于海得拉巴的印度硅谷和开罗之夜。他展现出一个懂得顺应潮流的世界,同时也保留了其真实性和价值观。
我们必须称赞这种做法——摄影的确是反映主观思维的造物,却不应该以自我的臆想代替客观的存在。摄影具有巨大的能力,有时候一张照片甚至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譬如我们所熟知的“大眼睛”,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许多年轻人被一位怀抱着孩子沉入海底的照片所激励,加入军队向法西斯发起进攻。在眼见为实的前提下,民众很容易被挑起情绪造成不满。但事实上这样的作品与死去皇帝的谥号一样,浮夸并且对死人和活人没有半点益处。
帕斯卡尔毫无疑问的深谙此道,才能获得如此的赞誉。他定期地与国际知名杂志社合作,其中包括Le Monde2、I'EI Pais,EI Mundo,Newsweek,Geo, Grands Reportages,Cultural Geography,Mercedes Magazine,Geographical,Airone,Epsilon等杂志。他还撰写过《也门》(La Manufacutre出版社)、《利比亚》(Edisud出版社)、《叙利亚,文化摇篮》(ACR出版社)、《土耳其浴室,神奇浴室》(Dakota出版社)。
Pascal Maitre——来自非洲
非洲毫无疑问是地球上最吸引人的地域之一——它横跨了大约72个纬度,拥有沙漠、草原、森林等多种生态环境,尼罗河流域是世界古代文明的摇篮之一,东非大裂谷更是气势宏伟景色壮观,许多地区目前仍保留着游牧狩猎的习俗。丰沛的人文自然资源让无数摄影师流连忘返,帕斯卡尔·梅特(Pascal Maitre)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摄影师是那种典型意义上的地理杂志的摄影师,从1987年至今,他为《德国地理GEO》杂志拍摄了71个专题,这是很少有摄影师能做到的。他作品的大部分都是反映非洲,没有一个摄影师比他更了解那个大陆了。他去过40多个非洲国家,同时报道了非洲世界的不同方面,非洲的生活方式,政治,冲突以及传统。
Pascal Maitre1955年出生在法国小镇的Buzancais, 在学习心理学之后,他开始作为摄影记者为非洲青年报业集团工作。1984年,他加入了法国伽玛图片社。 1989年,他共同创建了奥德赛图片社,目前他在为巴黎的COSMOS图片社工作。
从1985年以来,Pascal Maitre持续关注阿富汗这个动荡的国家,从前苏联的入侵战争,到巴米扬佛像的炸毁,从马苏德的北方联盟与塔利班的战役,到抢劫喀布尔博物馆珍宝的事件。Pascal Maitre的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里。最近,应《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委托,他开始高度关注索马里。
Bruno Morandi——记录精彩瞬间
柯达曾经有一句广告词,叫做“记录精彩瞬间”。事实上这句话用来形容波诺.莫安迪(Bruno Morandi)也许更加合适。
波诺被称为色彩旅行家,他也像彩虹那样,跟随着云朵的脚步在世界各地流浪,捕捉那些转瞬即逝的片羽吉光。“吸引我成为摄影师的,正是不断地捕捉着生命片断的机会:生命中优美的姿势、简单的动作,梳着乌黑头发的尼泊尔妇女、抱着皮球准备跳上车的古巴男孩、搽了脂粉的男人或是女人、在自家院落的地上和墙上画画的拉贾斯坦妇女。就像是法国近代诗人雅克•普莱维尔的诗歌——十分口语、朴实,但是平凡的词语中有奇异的想象和震撼人的力量。”他这样解释道。
波诺从小就喜欢踩着自行车四处晃荡,冒险的因子似乎已经深入骨髓,它就像一只海鸥,肆无忌惮地穿梭在风暴和海浪之间,仿佛那些危险的滑翔和水底的掠食者只是游乐的一项。波诺的经历充满传奇,在他还是一名建筑系的学生时,一本在旅途中看到的小册子改变了他的生活——那上面有一句话:“那些自主的人,必然喜爱冒险。”从此,Bruno Morandi跨上行囊,里面有两部尼康、一台哈苏、一台莱卡M6、一台从未用过的闪光灯,以及一个三脚架、一只广角镜。他带着它们,从喜马拉雅山走到蒙古,穿过巴基斯坦山谷,经过他的第二故乡尼泊尔。
他永不满足,刚刚离开一个地方,又立即回去重新探寻。在他的照片中,我们可以看到经他处理后的有着不同色彩的托斯卡纳——这个他成长到16岁的地方。他进入到教徒们朝圣的队伍中,捕捉到了他们在月光下的面孔、眼神。
Michel Denis And Christine——生态记录者
自然摄影是人类亲近大自然的一种方式,也是记录自然和保护自然的一种手段。自然摄影不仅仅要拍摄静止的、孤立的生物,而要更加努力地表现生物与生物以及生物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表现植物的成长、动物的行为、景观的变化……这不是简单地作一个“旁观者”,而是真正走入野生生物的世界,尝试用影像讲述一个生动的自然故事,因此,我们有时也把这种理念称作“生态摄影”。 自然摄影师是环境的最佳见证者。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通过照片来充当大自然、生物多样性以及各类生命体的使节和捍卫者。
米歇尔·丹尼斯(Michel Denis)和克里斯蒂娜(Christine)是游荡在非洲的自然摄影师,他们分工明确,Michel边走边拍,Christine则负责撰写文章,目前两人已共同创作了多部书作。他们的报道被广泛发表于全世界的多本杂志上。Michel从小就喜欢大自然,1973年,在首次坦桑尼亚之旅过程中,他深深爱上了一望无际的东非大地。从那时起,他放弃了自己的兽医学研究,将绝大部分时间留在非洲进行动物摄影创作。1985年,在其中一场坦桑尼亚之旅期间,他遇到了时任信息工程师的Christine。很快,后者便决心与Michel一同投身自然摄影和野生动物观察事业。此后,他们多次访问东非,尤其是肯尼亚的马萨伊马拉地区。
西尔万·萨弗雷恩——钻石的罪恶
东方与西方在罪恶方面有时候拥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这大概因为无论在什么地方,人的本性都是贪得无厌。西尔万·萨弗雷恩镜头下的《赛拉利昂血钻》(Sylvain Savolainen)
让我们想起唐代李贺的《老夫采玉歌》: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鹃口血老夫泪。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斜杉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村寒白屋念娇婴,古台石磴悬肠草。
诗人们笔下的花钿翠翘金步摇,那些环佩的叮当声,焉知不是亡魂的哀嚎?就像梭罗说的那样:“铁路底下躺着的枕木是什么?每一根都是一个人,爱尔兰人,或北方佬。铁轨就铺在他们身上,他们身上又铺起了黄沙,而列车平滑地驰过他们。”
塞拉利昂盛产钻石、黄金和金红石,尽管在此地产出的钻石,每克拉价格平均比世界上其他地方所产的还要高,但这并没有给这里的人民带来幸福,相反,境内叛军为了武器经费相互争夺采矿,许多未成年少年因此受到威胁利用,而军队为了庞大的利益,大量屠杀无辜的人民。自1991年到2002年,11年的内战造成20万人死亡,多达200万人的国家被迫迁移。
在萨弗雷恩的照片里,孩子沉重的眼神与身后的枯骨让人不忍卒读,我们忍不住想,在一颗恒久远的背后,究竟流淌着多少无辜者的血液?
Patrick Chapuis——死后的印记
帕特里克·查布斯(Patrick Chapuis)的作品让我看了又看,终于确定它的主角是一位去世多年的木乃伊小姐,在短暂的毛骨悚然后,我不禁对这幅作品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毕竟又有谁能抗拒门的另一面的诱惑呢?虽然大多数人惧怕死亡,却不曾停下与另一个世界的沟通,从灵媒到现代科学技术的测量,科学家甚至计算出我们的灵魂重量为46毫克。
帕特里克的《埃及考古摄影精选》讲述的就是死后世界的故事。作为一位考古旅行家,帕特里克关注的重点与普通摄影家截然不同,他所关注的新闻对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而这个时间跨度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千年。长久以来,帕特里克来回穿梭于几处世界级的考古遗址间,记录下许多历史时期的人类痕迹。要知道在很多情况下,人类关于那些时期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有些甚至已经中断,因此他的工作是具有抢救性质的。
凭借着一份关于塔利班破坏阿富汗文化遗产的报道,怕也立刻获得了2003年昂热独家新闻大赛的冠军。之前,他曾因为在埃及沙卡拉(Saqqara)考古遗址中所开展的杰出工作而得到过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所颁发的特别荣誉。此后,时事话题渐渐淡出了这位摄影记者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对于古代文化的追寻。
龙海——庄生晓梦迷蝴蝶
龙海的《中国古典梦境》有一种瓷器的雅致——玲珑有致的女子胴体,流利舒展的纸伞——本该是一段淡淡秋光,却蓦地铺上一层烟网,从此扑朔迷离。
从布列松到现在,许多人依然把自己的梦境融入到取景器里,摄影已经不单是记录现实的行为,他也是对自己心灵意识的一种视觉反映。龙海的梦是中国的,东风摇曳垂杨线,游丝牵惹桃花片,汴梁城杏朵桃瓣纷飞,蓦然化作唐伯虎梦中的桃花仙人。
因为是梦境,所以现实骤然间变得不再像以往那样清晰。正是这种朦胧的视觉效果,反而使观者勾起他们想要深度观看的好奇心,我们很难记住梦境的每一个细节,这些调皮的精灵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像幽灵偷偷地从每一个方向,退隐入森林中,又好像是一个夜间的秘密宗教集会散会了一样。但当狄安娜在夜空中曳裙而过,宛若那些轻柔的粼波,它们又渐渐地在这里那里呈现了。
龙海通过照片向我们描摹了这种跨越时空、跨越文化的相互触摸,相互猜测,相互间真假掺糅、虚实混合的想象,有时候与我们的梦境惊人地吻合,一瞬间不禁产生了天涯比邻的感觉。(影会记者 岳静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