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光社是我国成立最早的业余摄影艺术团体,它于二十年代初举起摄影艺术的旗帜,开拓艺术摄影的道路。它活跃在我国政治,文化中心的北京,社员不足30人,活动时间不到10年,但却以卓著的创作成绩和论著,揭开了我国艺术摄影发展的帷幕,把摄影推上艺术的舞台,做出了开拓者应有的贡献。
北京是我国的故都,著名的文化中心,知识分子最集中的地方,早在1918年以前,就在各高等学校的教职员中,涌现出一批业余摄影爱好者,他们学习了摄影技术,经常相约到刚开放不久的皇家禁苑中去游览,拍照,互相交流摄影技艺,观看外国的摄影书刊。相聚多了,也有人提议组织照相同志会,但没有正式组织起来。
1919年,北京大学的摄影爱好者,由黄振玉(黄坚)和陈万里倡议,在校内举办了第一次摄影作品展览。以后每年举办一次展览,到1923年冬,大家觉得有发起组织一个团体的必要,于是由陈万里,吴郁周、吴辑熙等在一起商议,订立简章,征收会费,订阅摄影书报,正式成立摄影组织,定名为艺术写真研究会,这是我国第一个摄影艺术团体-光社的前身。当时会员只有黄振玉、陈万里、钱景华、吴郁周,汪孟舒、王琴希、吴辑熙等七八人。会址设在达智营,不久又迁到平安里陈万里的住所。会员都是在北京大学任职的,组织起来以后,“不断的开会讨论、研究,互相观摩作品。在当时七八人的力量虽是脆弱,七八人的呼声虽属细微,七八人的成绩尽觉幼稚而无一可观,不过依科学的立场,从事于研究摄影之团体,艺术之写真研究会,可以说是首先发难的陈涉了。”后来,由于多数人觉得这个会名太长,于是改名光社,对外称北京光社。到1926年,刘半农,老焱若、郑颖荪,孙仲宽,刘玄虎,伍周甫,张云阶,周志辅,程知耻等都参加了光社,社员发展到20多人。它不再是北京大学的摄影组织,而是名副其实的北京光社了。1927至1928年是光社的全盛时期,由于南京政府的成立和南北统一,光社的一些主要活动分子如陈万里,黄振玉等南下宁沪,留在北京的部分社员也忙于“正业”,无暇兼顾“业余”,社务活动逐渐减少直至停顿。而全国业余摄影活动的中心,随着政治经济局势的变迁,逐渐在上海形成。
光社的主要活动形式是举办摄影作品展览会和出版摄影作品集-《北京光社年鉴》。光社成立不久,即于
第一次影展结束后,陈万里就在观众和朋友的鼓动下,从自己参加展出的60多幅作品中选出12幅,编辑成《大风集》出版,这是我国出版的第一本摄影艺术作品集。
第4次影展(
第5次影展后,由刘半农,老焱若、郑颖荪,周志辅4人担任审查员,从15位社员的展品中评选出68幅摄影作品,编辑成《北平光社年鉴》第2集,于
光社是我国率先倡导艺术摄影(二三十年代又称美术摄影)的团体,他们为摄影艺术的诞生大声疾呼,鸣锣开道。他们批驳了摄影不是艺术,学习摄影是艺术的低能儿等等论调;论证了摄影可以成为艺术和如何成为艺术的理论问题。并且进一步指出:摄影艺术“不仅须有自我个性的表现,美术上的价值而已;最重要的,在能表示中国艺术的色彩,发扬中国艺术的特点。”这是陈万里针对当时社会上一般人认为摄影只能机械地复印生活,而另一些则一味模仿外国摄影作品的情况,提出摄影艺术要个性化和民族化。这不仅是与“五四”时代要求个性解放和民族解放-民主与爱国的精神是完全一致的,而且在艺术理论上也完全是正确的。在1927至1929年,刘半农连续发表了《半农谈影》,《北京光社年鉴》第1、2集序言等文稿,为我国二三十年代摄影艺术理论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摄影是不是艺术,摄影作品能不能成为艺术品,这当然不能只依靠理论的论争来解决,决定性质的是要拿出优秀的艺术作品来。光社把自己的作品公开陈列在公共场所,让广大观众来品评,这在当时不能不说是大胆的创举。他们的作品充满诗情画意,如直接以诗意如画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刘半农摄)、《藕花落尽见莲心》(王琴希摄);咏物寓意的《老气横秋》(图为枯树,老焱若摄)、《横行一世》(图为螃蟹,王琴希摄);表现劳动生活的《一肩风雪》(老焱若摄)、《努力》(程知耻摄);酷似绘画的《淡烟疏雨》(郑颖荪摄)、《仿炭画》(周志辅摄);借镜抒情的《齐向光明中去》、《在野》(皆刘半农摄)等等,以及许多构图新颖意境含蓄、深远的风光花卉、风土人情、静物照片。这些作品,展现在只见过当时照相馆呆板照片的二十年代的观众面前,不能不使人感到耳目为之一新,情感受到震动,甚至为之陶醉,倾倒。当时北京,天津的许多报刊、画报,争相刊登这些作品。上海《时报》主笔吴灵园(笔名万叶)以洋洋数千言介绍光社影展的作品。使这些作品激起的感情的波浪,向祖国的四面八方漾开。促使“非职业的摄影有一日千里之势,同时社会方面,对于摄影的眼光,也起大变化”。著名学者俞平伯在《大风集》的首页题词:“摄影得以艺名于中土将由此始。”摄影这门年轻的艺术终于在中国古老的土地上萌发了。
光社,以它的业绩闯出了摄影艺术创作的道路。
——摘自:《中国摄影史1840—1937》(中国摄影出版社)